那场合宣布婚约,并无必要,也不适宜。但芬妮终于还是答应了。
事就这样决定来。但到临时忽又延期,因为刘恂如奉派差,需要一个星期之后才能回到台北。
而就在这一个星期中,芬妮接到竹士十封信。前面九封只是片面地示,第十封邀请芬妮来见面,这就不能置之不理了,哪怕拒绝,也得有个回信。经过时间的考虑以后,她决定践约,并且决定把快跟刘恂如订婚的消息,透给竹士。
6
漫步在明山幽静的小径上,竹士絮絮不断地谈起他自己的琐事。芬妮糊地应着,焦灼地踢动路旁的石块,无聊地拈着手里的落叶。
竹士也许已察觉到她的反应,也许没有。不怎样,他那愉悦的神态,多的,充满着机智雅的辞令,终于引了芬妮的注意力,开始能静静地倾听他的话。但是,这也就使芬妮更到为难,难以诉说她想说的话。
“这两个月以来,对于我可以说是生命的再生!”竹士扶着芬妮,并坐在一块光洁净的石上面说,“由悲伤到快乐,由消极到积极,由对人生的绝望到希望的重现,这都是你的成就,你应该觉骄傲。”他为一自我激动的绪所鼓舞,用清晰定的语句一气说去:“但是,我并不以为我应该对你谢,因为你就是我,我就是你。唯有我们俩,才能互相支持,互相安,互相帮助着去探索人生的真谛,为世间一切婚姻关系提供一个理想的标本……”
“但是……”
“你现在不必回答我。”竹士抢着说,“我不知想过多少遍了,世界上再没有比我们结合这一,更自然、更合理的了,我相信即使你另有所,也不得不重新考虑。即使你已经了决定,也不得不变更那决定。你想一想再答复我,不,答允我。我先走,你可以在这里好好地想一想,这是一个宜于决定终大事的地方!”他地揽着芬妮的腰肢,地吻着她的发和手,然后突然松开,快跑几步,回一扬手:“我替你叫一车等在路。”
目送他那飘洒不群的背影消失,芬妮有如梦魇一般。他那一番话的本,以及说那一番话时所表现来的气势,都足以震慑着芬妮。她仿佛真是受了他的暗示,直觉地认为对已的决定有重新考虑的必要。她不再想到“摆脱”的问题,即使想到,她也不认为所谓“摆脱”一定是属于竹士。
现在,她逢到真正的歧路了。
从午到夜,从那块石到枕上,她都在选择一条路走,也就是说在恂如和竹士之间选择一个。
而这是如此难以选择。想到刘恂如的一项优,同时也就想到竹士的一项优,反过来也是如此。在她那无形的天平上,这一加上一个砝码,那一也必然添上同样的重量,始终显不低。大致说来,对于刘恂如的考虑,偏重于理智方面;对于竹士,则多半是。但是,当然是一,而没有的结合又被认为是不智的,那么从方面去考虑,亦正等于从理智方面去考虑。她从不相信一个人的心可以不偏不倚地分割成两半,同时付给两个人,谁知她所不信的事,终于要由她自己来证实——如果她的一切真可以不偏不倚地分割成两半的话,那恰正是她最乐于去的事。无奈这并不能办到,她必须选择一个,放弃一个。
再没有比难以决定而又不得不决定的时候更苦恼的了。慢慢地,她对如何去决定,已经不抱任何希望,一心所企求的只是如何可以避免去那个决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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