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声——事势所迫,除却帮着女儿瞒这桩家丑以外,她哪里还有路可走?
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,时盛暑,家家都在院里纳凉,要到夜方始回房归寝。阎婆惜和张文远自然也是如此。哪怕是关起门来,并肩低语,到底隔墙有耳,日天久,邻居不免怀疑。于是在斜对面茶店里,便有了许多闲话。
“乌龙院里,夜夜有人说话,听声音不似宋押司。”
“宋押司在衙门里养伤,不是他!听声音,像是他徒弟张文远。”
“我听着也似。”那人放低了声音说,“徒弟探望师娘,也是常事,只一件,白天不来晚里来,莫非有甚蹊跷?你是吗?”
另一个:“今晚破工夫,他个明白!”
当天晚上,这两个人掇张梯,披上墙悄悄一望,但见桐荫清院,月溶溶,一张湘妃榻上,并肩坐着话绵绵的一双少年男女,看来像对恩夫妇,正是张文远和阎婆惜。
“好一对狗男女!”一个吐唾沫骂,“看告诉了宋押司,要他们的好看!”
“老哥!”另一个年持重的便劝他,“‘是非只为多开,烦恼皆因’,事不己,何苦手?你一片好意,宋押司未见得见你的。小张三那里,倒是冤家定了。你刑案上那些人是好惹的吗?”
那一个还不服:“这小狗还惹得着我?宋押司也是一条好汉,必然咽不这恶气,半夜晚闯将来,一刀一个!夫妇去见了阎罗大王,我还怕他何来?”
“你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捉捉双,须不是捉‘杀’双。宋押司果真此事,一样也要当官问罪。问起来龙去脉,把你老哥牵了来,一火签,提到堂上,你就陪着宋押司去打人命官司好了——人家是刑案上的人,自有照应;你呢,只怕倾家产,还买不得‘平安’二字。”
这一番话说得那人骨悚然,一揖到地,迭迭连声:“开导得是,开导得是!真个千金难买的金玉良言。来,来,请到酒楼一叙,聊表我的谢意。”
到了酒楼上,三杯酒肚,少不得又拿这对“狗男女”痛骂一顿。就此一传十、十传百,都知宋押司的徒弟偷了师娘。
这话一传两传,传到了朱仝耳朵里,大为诧异,也不信有此事,但连访数人,都是这般说,便不能不信;等信了,随又替他的好朋友宋江难过。
江湖上的人,最犯忌此事,但清官难断家务,再好的朋友,也不能伸手来替他料理这对“狗男女”。朱仝足想了一晚,通前彻后考虑来,觉得有条路可走。这一日清晨门,了县衙,直到刑案,来寻张文远。
张文远也是刚到,正在忙着,看见朱仝一早撞了来,气不正,心里不免嘀咕。
“都!”他赶放手里的公事,迎上来唱个喏。
“文远,我觅你有话说。此时可得闲?”
“都,你请自己看!”
公牍堆得有尺把。朱仝只得暂且忍耐:“然则,何时得闲?”
“最快也得日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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