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二十人,各执白木,气势汹汹;另有一个骑的官人,拿鞭把大门敲得“吧嗒,吧嗒”的响,一迭连声地喝:“休叫走了这贼!”
鲁达里还有些发,只是衙门里的吏役,似此敲山震虎、虚张声势的行径,却是见得多了!心里恨他只会胡叫嚣,要捉的人捉不着,扰民倒是有余,思量着非些苦给他尝尝不可!
念刚刚转完,顺手捞起一——是面铜镜,心里在想:“倒是样好家伙!这一铜镜去,还得看准了,不能砸他的脑袋,砸碎了又是一场麻烦。最好砍足,一护疼,四蹄蹦,把这个狗掀地来他的丑!好,使得!”
鲁达对他自己这个主意得意之至,转念一想:不行!这是人家夫妇的镜,砸破了嫌忌讳!
于是他放镜,换了张梨木大理石面的凳,举在手,大声喝:“俺把你这狐假虎威的狗,照打!”
就在凳要手的刹那,忽然发觉后又有了样,牌坊遭遇的记忆犹新,鲁达心想:这金老儿有样看家的本领,就是拦腰一抱。
手上还举着凳,上已旋了转来,一看,不是金老儿是谁?
“恩公!”金老儿说,“且慢发虎威,容我去看明白了究竟是何事。”
鲁达忖量着,这二三十号人,就一齐拥了上来,也还对付得,脱得了,于是,重新席饮酒。
金老儿得一声“少陪”,匆匆楼,开了大门。上那人一见是他,勒住缰,挥一挥手,顿时静了来。
“员外!何故如此?”金老儿问。
这人就是他女儿所嫁的赵员外,此时神大为不怡,拿手中鞭,往楼上一指,沉声问:“老丈,你如何引个野汉到家里来,还叫你女儿陪着饮酒?这,这是个什么人?”
金老儿一听哈哈大笑,笑完了说:“员外,叫那些弟兄散了吧!大惊小怪地,没的叫街坊邻居笑话。”
成亲才五日,金老儿父女的底细来历究未知,赵员外不免踌躇,万一是计,遣散了从人,捉不住野汉,那可真要叫街坊邻居传为大笑话了。
看他脸上晴不定的神,金老儿心里有数,便又说:“员外,有我在,那野汉不得打你;若要打你时,休说二三十号人,再多些,还是打得了你!”
“啊!这野汉究竟是谁?莫非是……”
不容他说来,金老儿轻喝一句:“噤声!”
这一,赵员外便知自己猜着了,心中好生喜!把那二三十号闲汉中,为的人叫到前,发了赏钱遣散,切切嘱咐,说是一场误会,差些闹成笑话,在外不必提起有今日之事。
为的人诺诺连声地走回去说了究竟。那些人一哄而散,坊巷中复归清静。金老儿亲自关上大门,才把赵员外领到楼上。
鲁达人在后楼饮酒,外面一举一动,却是听得甚为清楚。等楼梯响时,抬望去,只见金老儿在前,后面跟着个三十来岁,相貌堂堂、衣着华丽的人,便知来者是谁。正在寻思,可要起迎接,那人已抢步上前,双膝一弯,扑便拜。
鲁达慌忙起,看见面有羞、离席侍立的金家女儿,随即问:“这位是?”
“这便是我女儿的官人。”金老儿接引见,“久仰恩公的大名,却不有不识泰山!”说着,又是朗地一阵笑。
这就把赵员外刚才的一场鲁莽无礼揭过去了。鲁达不便再提,也翻倒还了礼,相将扶起,又各唱一个喏,执着手对看了半天,不由得都笑了起来。
“提辖,”赵员外的无限仰慕,化作一句赞词,“你生得好威武!”
“赵员外,”鲁达也说,“好一条汉!”
“妙极,妙极!”金老儿凑趣笑,“真个惺惺相惜。且都座,开怀畅饮。”
于是重新整顿席面,仍把鲁达奉为首座,赵员外挨着他坐了,一面敬酒,一面问起鲁达的官司。鲁达把如何为抱不平,羞辱郑屠;如何失手闯祸,成了命案;如何原想自首,忽又变计;如何易服逃亡,来到雁门;以及如何在牌坊巧遇金老儿的经过,细细说了一遍,把赵员外和金家父女听得都了神。
“提辖!”等他讲完了,赵员外惋惜地说,“不是我埋怨你,这件事得稍欠思量。原来罪名不重,一逃,罪却重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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