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以此刻见了这情形,齐肃只得干咳一声,吩咐府卫急道:“还看什么看!快去拉开啊!”
府卫们这才回过神来,赶忙冲上前去把快要掐死媳妇儿的贺老侯爷拉开了。
衙门后厅,茶案边坐着的王忠禄王公公,则听着这动静“啧”了一声,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,对身后的小内官道:“这样热闹,你可得好好记住了,琢磨琢磨,回去怎么和陛下讲,才能说的有趣儿些,别光顾着听热闹了,回头又说师父不曾提点你。”
小内官连连点头应是,道:“是,是,师父教训的是,斋儿记住了。”
他们坐的这处地方,虽然隔了一扇门和屏风,不能完全看到衙门正堂内情形,但听得却清楚,且那屏风也是半透明的,略可瞧见人影一二,两人正言谈间,忽然听到那边齐肃问道:“堂下何人,报上名来。”
王忠禄一愣,对身后的小内官道:”你去瞅瞅,是谁来了?”
小内官躬身应是,连忙踱着小碎步过去了。
衙门那边传来一个少年清朗的回答。
“回府尹大人的话,晚生国子监监生贺诚,也是长阳侯次子。”
齐肃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同情:“哦?难不成……你就是那个被换了的孩子?”
第52章
长阳侯家这桩案子,因着上达天听,天子亲遣皇子监理,汴京府衙门,自然也是不敢懒怠的。
是以贺顾才敲鼓状告没两天,齐大人就紧赶慢赶、整备开审了。
贺顾和裴昭珩同住在一个公主府里,那日三殿下从宫中回来,他就知道,这案子有小舅子盯着,衙门多半是一日也不敢拖的,才特意选了前日敲鼓,就是考虑到,这样两日后开衙审理,正好能错开国子监休沐的日子,这样贺诚便需得老实去国子监读书进学,不必搅和进这案子里。
贺顾活了两辈子,虽说这一世,因着知晓贺诚心性,较之前世,对贺诚已是好了许多,但因着万姝儿的缘故,说一点心结和嫌隙都没有,那是不可能的,他有意无意疏远了贺诚这样多年,如今才知晓他坎坷身世,发觉贺诚竟是他同母胞弟,心中对贺诚既是愧悔,又是怜惜,滋味复杂。
他只恨自己实在过于粗心大意,两辈子了,也从来没和贺诚亲近过,更加没注意到一点不对之处,若不是那日三殿下心细如发,仅仅是一个照面,便能从贺诚抱着书、力气大这么一丁点蛛丝马迹,发觉不对劲,只怕这一世,他与诚弟兄弟二人,还要因着万氏这女人,亲兄弟对面不相识,又一次生生错过,隔隙一世。
与此同时,贺顾也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过,还好这一世,他没有执着于和万姝儿的恩怨,迁怒于贺诚,前些日子颜之雅便告诉他,贺诚的眼睛似乎有了些起色,说是原先那只眼毫无知觉,但这些日子配合用药,颜之雅给贺诚施针,他已渐渐有了些许痛觉,如若能这样下去,继续好转,明年初只要能感觉到光线,也许就有机会重见光明。
颜之雅跟他感叹,小侯爷把你弟弟送来的真是时候,贺诚如今十三岁出头,身子还再长,她施针才能有些作用,要是再晚个一年半载的,贺诚这眼睛,恐怕就是华佗再世,也没一点希望了。
那时颜之雅还感慨是贺诚运气好,可贺顾知道了诚弟身世,再回忆起她的话,却只觉得鼻头发酸。
上一世的贺诚……可不就那样瞎了一辈子,明明才学不差,却遭了这眼睛拖累,一生不得志,郁郁寡欢吗?
贺顾虽是重生了,但上辈子毕竟也做了十来年的一家之主,骨子里对长兄如父这句话深以为然,护犊子得很,如今更觉贺诚遇到的糟心事已经够多了,所以他也根本不想让贺诚掺和到公堂之上,看着贺南丰和万姝儿扯皮,弄得闹心,更怕耽搁了他读书进学的正事。
可是贺诚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?
今日国子监不是如常进学的吗?
是谁去叫他来的?
贺诚仍是穿着国子监那身白底黛边的宽袍敞袖监生袍服,头戴书生帽,显然是在国子监课上了一半,半途来的。
贺顾瞅了瞅那边脸红脖子粗,眼神凶狠,衙役拉都拉不动的贺老头,和已经被他折腾的鬓发凌乱,掐的翻着白眼就差吐舌头了的万姝儿,皱了皱眉,低声道:“你怎么不在国子监好好读书,来这里做什么?”
贺诚心性纯良,贺顾比谁都清楚,上辈子他们不是“同母”,贺诚都能为了救他,把自己搭进去,何况万姝儿直到今日以前,在所有人心中,都还是贺诚的“生母”呢?
贺小侯爷实在怕这小傻子弟弟拎不清楚。
然而还没等贺诚回答,那边的言老夫人瞧见这戴着眼罩的少年,却忽然红了眼眶,她只用绢帕擦了擦眼角的泪,便两步冲上前来,一把将贺诚揽进了怀里,边哭边揉着他,泣道:“我苦命的外孙儿啊,都怪当初你娘生你时,外祖母疏忽了,竟叫那丧良心的贼妇将你换了去,害的你瞎了一只眼睛,这些年来又受了这么多委屈,都是外祖母对不住你啊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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