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变得越来越慢了。
它累,贺顾也累,且他不仅是累,心里也十分茫然。
荒原冷雪,严寒冬夜。
远在关外,生死不知的妻……
此时此地,只他一人,贺小侯爷那生生憋了整整一夜的绪,终于到了崩溃的边缘,看着就要爆发、决堤了。
正在此刻,后远传来了一串急促的蹄声,贺顾微微一怔,还没回过去,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男声音。
“环!”
他背脊僵了僵,勒回首一望,就看见黑夜里、一个模模糊糊望不清廓的人影,跨在背上,朝着他飞驰而来。
贺顾怔怔的看着那个靠近的人影,直到那人的廓一变得清晰——
他瞳孔微微一缩,看着来人,有些震惊的喃喃:“三……三殿……”
他产生幻觉了吗?
此时此刻,三殿怎么可能会现在这?
他是不是快冻死了,所以才会产生幻觉的?
……一定是的吧。
贺环,你真可笑啊……
活了两辈的人,之前还信心满满、信誓旦旦、如今你连妻儿都护不住,竟然还要这样狼狈的、可笑的冻死在雪地里吗?
……你这个窝废。
他想。
裴昭珩追了整整一路,起码一个多时辰,才看到前方的人影,虽然夜里看不清,那也只是个模糊人影,可仅仅一,他还是能肯定,那是贺顾。
他心中本是生气的。
靠的近了,看见贺顾上那单薄衣裳,怒意又更上窜了几分。
……便是环再担心、再害怕、可他怎么能这般不顾及自己的安危、这般不顾及自己的?
多冷的天?
他就这样一人一跑来了,万一跑死了呢,要是他没追来,环上什么也没有,难他就打算这样一个人,冻死在荒郊野地里吗?
裴昭珩在贺顾前勒停,一时心中既担忧、又气恼、更加心疼,本想说他两句,可再凑得近了,却见贺顾在背上,神呆呆怔怔,看着他靠近,也没什么反应,只目光空的嘴里喃喃着:“……我是个窝废。”
裴昭珩发现他眶通红,对他的靠近也视若无睹,只嘴里顿了顿,念念有词的重复:“我是个窝废。”
贺顾语毕,一大滴泪从他颊畔落,“啪嗒”一声,落在了那累的不住气、不停的着汗、上蒸腾着气的儿背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