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提教坊司的铜印不知何时起从方印改成了四不像的方条记,地位之低微,可见一斑。
谭淑贞神一黯,陡觉一痛,不由‘诶呦’一声,只听丁寿:“爷就事论事,没轻慢你的意思,你母女连着雪丫她们,既已了我府中,便与他人别无二致,若是再一味自轻自贱,不但作践自,连爷的一片心意也辜负掉了。”
谭淑贞欣一笑,“老爷心疼婢娘儿几个,婢自然知晓,教坊司优伶虽大多自甘卑贱,也总有几个不安于现状的,其中挑拣一二细伶俐之人,结之以恩,使其常伴君侧,总有机会献些老爷不方便去说的话。”
丁寿踌躇犹疑,“优伶之言,陛会当真么?”
谭淑贞展眉一笑,轻声:“老爷可晓得成化朝伶阉阿丑之事?”
丁寿倒凉气,阿丑,成化时中小侍,擅以稽戏讽谏,西厂汪直提督团营,建功边,力压厂卫,声势一时无两,更兼自幼养在,得宪宗信,廷臣中无一人敢中伤攻讦,却被这小宦官数次以戏讽谏,逐渐失了圣,东厂提督尚铭联合方士李孜省,趁势弹劾,终致西厂罢免,汪直贬至南京,而言官随后弹劾汪直的罪名,‘与王越、陈钺结为腹心,自相表里’,‘天之人但知有西厂而不知有朝廷,但知畏汪直而不知畏陛’,也恰与阿丑所讽容相同,连从小被养在边的人,都因优伶之而行疏远,王鏊这个讲读,能撑得过几回呢……
丁寿心中意动,却还有一事为难,“可这明伶俐之人一时哪里去找,便是找到了又如何保他定能在御前邀,陛自己便解音律,工于度曲,等闲乐工本不得!”
“说难确是难,说容易倒也真是容易,婢恰好知这么个人……”
“哦?哪个?”丁寿终于来了兴趣。
“究说起来,此人爷也见过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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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臧贤,山西解州府人士,籍隶教坊司乐,颇解音律,能作小词,臣特将其引荐于陛。”
紫光阁的小殿,丁寿指着地上匍匐跪倒的臧贤,向朱厚照介绍。
朱厚照俯视殿后便伏地不起的臧贤,唯
唯诺诺,看不有何过人之,碍于丁寿引荐,随问了句:“你会度曲填词?”
臧贤额地,不敢稍抬,大着胆回:“是,时调小令,杂居南北曲,都略通一二。”
“好大的气啊,”朱厚照哂笑,手指无规律地敲着御案:“俗曲乃民间之响,朕要探察民意,则不可不听,你都懂得那些曲牌?”
“这却不好说,从中原传唱的《镇南枝》、《傍妆台》、《山坡羊》,到时行的《耍孩儿》、《驻云飞》、《醉太平》,小人都可填词谱曲,另外熟悉的还有《十二月》、《普天乐》、《快活三》、《江儿》……”
谈及小令曲调曲目,臧贤初见龙颜的敬畏忧惧之心渐去,滔滔不绝讲述起来,小皇帝也不得不正视这个其貌不扬的教坊乐工,“这些曲牌你都熟悉?莫要大言欺君!”
臧贤吓得惊慌失措,连称不敢,丁寿一旁笑:“陛放心,他这本事秉承家学,其父就曾是中伶官,以技受于宪庙,得授中书舍人之职。”
“哦?既然曾应奉皇祖,当有过人之才,尔父现在何,可觐见,闲谈彼时中旧事。”朱厚照对那位没见过面的皇爷爷很兴趣,突然想找人唠唠家常。
“陛垂问,小人激涕零,可惜先父福薄,已然归天。”臧贤眶发红,不住用衣角拭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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