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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审判后的七月被鲜血染红。
盖尔特城的刽手在这个月最为辛劳,一个个曾经尊贵的颅而落,临死时或痛苦涕或歇斯底里。奥托·海因里希的刑日是在一个有些冷的清晨,天地间还笼罩着微微的雾。
士兵们分开人群,海因里希穿过谩骂。
雾气若有若无,他隐约地有些恍惚。
就像时间在倒退,他边仿佛行走着她的幻影,于是一切就变得很平静。他们的脚印叠在同一条路,他正去往她曾经登上过的断台。他很想转过去,看看她的脸,看看他那时候没来得及看到的脸庞。
……奥托。
隐约有人在雾外喊了他的名字。
大概是安洛。
离开盖尔特吧,去西,去所有荒芜而又不引人注意的地方,在那里洗掉一切脏污或邪恶的过往,属于毒蛇和海洋的时代已经结束了。
……奥托。
父亲的声音遥远而又轻微。
摇曳的烛火,佝偻枯的陌生老人,惊愕疑惑的目光……奥托,我的儿,你怎么能一无所有?……这是我的儿,他是家族的骄傲……抱歉,父亲,他最后成了家族的耻辱,他最后还是一无所有。
……海因里希……族……
还有很多人,很多声音。
那些因为他的决定而死的族人,他们中间还有人很年轻,还有些人本不知一切是为什么,就被轻轻舍弃,淹没汹涌的海底。那些毫不知的普通桨手,那些间接直接被他牺牲的人、有罪的、无罪者,他们的尸骨层叠错。
他的手上有着这么多的鲜血,如蛇盘绕,早就罪无可赦。
那么多的事渐渐远去,时间最后被压缩起来,只剩海边的剪影。
……公主穿着雪一般的白裙站在沙滩上,她的脚踝浸泡在冰冷的里,泛着浅淡的红。在她背后是逐渐升起的太,他穿过海雾找到她的那一刻,只觉得她像一缕转瞬即逝的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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薄薄的、朦胧的光透过狭窄的窗落圣玛利亚大教堂。
女王独自一人坐着,穿着简单的裙,简单得不像个女王。王冠压在她发上,红宝石在昏暗的光线里隐约折着光。她叠着双手,放在小腹前,微微仰起的脸庞与所注视的神像一样面无表。
天使们自穹向漠然俯瞰。
凯丽夫人静静地站在教堂门外,没有走去。
最法的判决书送到女王手里时,女王从一叠文书上拿起它,平静地看过,顿了顿,然后像签署一份普通公文般,签自己的名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