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章已阅读完毕(请击一章继续阅读!)
那张颤抖的、人脸一般的面上,陡然现了一纵贯的裂纹。随即,裂纹越扩越大,已经盖过了上面那些鲜血般的纹路。
在那连绵的、隐约的震动中,仪仗还在围着蒿里山缓慢行走,谢萦端坐不动,抬手把竹丢纸钱的灰烬里,随即似笑非笑向兰朔撇去一。
她举起手,细竹“哒”地一声击在掌心,朗声:“门前乌鸦在归山,骑起来起鞍。一步上,腾空打往前行。”
“何止开封,连明朝都早已灭亡了。崇祯皇帝在煤山自缢,距今已经整整三百五十年。杨督爷,这些年你随着面辗转了多少地方,你自己知吗?你看看周围,这是开封吗?”
“这是……哪里?”
傩戏的仪仗沉默已久,此刻像是忽然被唤醒了一样,围绕着烧焦的蒿里山转起了圈。他们骑着大,蹄踏在荒地上,居然一声音也没发。
谢萦端立原地,声音很淡,淡得像天上黯淡的半弯弦月。“闯贼,你说闯贼吗?他死了。不止是他,左良玉也死了,崇祯皇帝也死了。杨督爷,你一直被纸蒙着睛,现在不妨睁看看。”
可这张面上没有留镜和鼻的孔,新鲜的空气透不去,越呼就越是窒息,直到鲜血从七窍倒来,直到纸浆已经和人脸为一。
“我不上气……我不上气啊!!”
一声穿云裂石的鸣叫,夜幕里九鸟扑簌簌地落在她面前,红灯笼一样的睛炯炯盯着他,兰朔的意识顿时陷了不可知的黑暗。
谢萦的声音落,脚的大地上居然发了微弱的震动。
,此时此刻,这张面是真的在极其急促地息着,破败的纸浆壳,像被剥了在外的血一样,在不断起伏颤抖。
谢萦显然也听见了那可怕的哀嚎,表却纹丝不动,柔声:“杨督爷,何不从那张面上离开。”
寂静的荒山上,好像有一个男声在哀嚎。那声音明明并不存在,却又无孔不地扎在人的脑海里,非常喑哑的怪声,像是被捂住了鼻,痛苦至极却气若游丝。
地面在发微弱的颤动,从面上的血已经在灰烬里积了小小的一滩。那个痛苦哀嚎的男声还在呼喊着什么,只是混不已,让人再也无法听清。
灯笼队挑起了灯笼,锣鼓队举起了乐,响铜铸造的大钹重重敲击在一起,悠的回音又被大鼓和小鼓迅疾的鼓吞没。路神跟在仪仗后面,手里持着的串铃摇晃着。
那声音沉默去,谢萦又:“杨督爷,你睁了睛,便该知到了上路的时候。今时今日我送你一程,你也放过那孩,他与你无冤无仇,何必犯此业报?”
树和稻草的桑纸,即使层层迭迭地压成了壳,又怎么能抵挡过几百年的磨损风化?如此漫的岁月里,它早该化成灰烬了。
“他们……都死了……”
四个差役打扮的人越众而,挑着扁担走到谢萦边半跪来。
“开封城已破……”
少女在扁担上端坐来,鲜红的蟒袍泽如血,沉声喝:“时已到,杨督爷,该上路了!”
“没错,他们都死了。”
“已经是当年北直隶的地界。看看这里,与你有何系?你两年前就已见了天光,执意留到今天又有什么意义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