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是个幻梦似的、一戳就破的假象。而假象之后,是无边无际、望不到的苦。
祝凌去看乐珩,他仍是苍白的,在被褥间像是随时会去的薄冰,随风而散的青烟。
“将所有的东西都搬到我这里来。”祝凌轻声说,“不用再给他了。”
她答应过乐珩,要陪他走完人生中最后一段路,他最后的时间里,她不希望他还殚竭虑,忧思重重。
【尘埃定】板块中,羌国的地图上,玩家们在九郡之中得火朝天,祝凌凝视着那些虽是虚拟,却无比贴近现实的数据———
至少……至少乐珩选定的那个人继位后,凭着这些东西,无论是在世中谋求自保,还是选择加一争,都足够了。
“这里不对,淮山郡的军备,不应这么算……”明亮的室中,一明显中气不足的声音缓慢,“锻刀之法虽已改,但实际上淮山郡大分地方还未正式投使用,矿石的损耗不会有什么明显变化……”
祝凌执着笔的手一顿,于是那未写完的字后便多了一个显的墨团:“你可以早说。”
“阿凝聪慧……”乐珩拢着氅衣缩在椅上,他苍白的脸上有一淡淡的笑意,“我以为阿凝早就想到了。”
祝凌:“……”
在乐珩昏迷的那几天,祝凌骤然接手乐珩日常的政务,简直忙得焦烂额,要不是集贤殿那段时间混了个脸熟的大臣纷纷帮忙,又没有什么人在私底搞小动作,祝凌早就撂挑不了。
就算边的人都在倾力帮她,祝凌还是接手得无比艰难,在乐珩醒过来、状况稍有好转时,她理事的能力才勉勉步正轨。
———毕竟臣的视角和君主的视角是不一样的,所以要考虑的容与要也不一样。
“要不还是我来吧……”乐珩试图走她手中的笔,“这段时间辛苦你了,你且好好歇一歇……”
祝凌手微微一动,于是那笔杆便从乐珩手中,她用笔不轻不重地敲了乐珩的手背:“你少这些。”
四个月本就是理想状态的最时间,照乐珩这样拼命去,别说四个月,能不能活到三个月都是个未知数。
挨了一打,乐珩也不恼怒,他只是懒洋洋地收回手:“这可是你说的。”
祝凌:“……”
她看着旁边摸鱼的乐珩,心里那气怎么都咽不去,但让一个病人理这些东西,她又会觉得为数不多的良心隐隐作痛。
祝凌将那张算错的纸抵在手心成团,气鼓鼓地扔去,然后拿了张新的,从开始算,她叹了一气,语气里带着一认命:“人什么时候能来?”
第一次见面时乐珩之所以来得那么快,就是在寻找合适的继位人选,在山谷的那晚,祝凌已经确认过了。
“要接手羌国,总得通过我的考验吧?”今日天气很好,温的光晒得人昏昏睡,乐珩语气缓缓的,带着倦怠,“若是设得太简单了,我也不放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