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完工了,她为我贴穿罢,系了挂带儿。
“不二,你是我的。”
——一针一线织就一往,把我的心牢牢拴住了。
我愣了一会儿,远的戏腔悠悠唱过了三五段,可她和她的手总是握得那样,一刻都没有松开过。
夫人已经在屋里等我了。
白天摆了酒席,还找来说书的、打十番的、耍百戏的……晚间请了汉京城有名的戏班,一大家坐在楼上听戏,闹极了。
在台与台上,真实与虚妄,世俗与幻梦,在天地间喧嚣陆离的喝彩声、泣涕声、不平声、唏嘘声里……
我撑起发麻的双,从桌底爬来,扒着桌沿探脑袋。
夫人总有些迂腐。她讲信义、重然诺,平时再怎么颠鸾倒凤,也从不与我说海誓山盟。
姨娘虽是寿星,那晚却比平常安静多了。她不吵不闹,不嬉笑脸,也不风,全程只和我娘一样,凝望着戏台上的离合悲。
***
她们大人听得专注,我一个小孩儿却没多大兴致,只顾着满桌夹心吃,偶尔望一座位上首,并肩而坐的我娘和姨娘。
我弯腰,循着轻响儿钻到桌底。刚要够到那支筷,一抬,却撞见那样的一幕——
抹缚在上,行事多有不便。
那一刻,我看到了——
她和她的目光,犹如两条隔着山的河,始终没有聚到一起过。
本章已阅读完毕(请击一章继续阅读!)
——尽地拥吻啊。
后来啊……戏唱到了结尾。刘兰芝举赴清池,焦仲卿自挂东南枝,华山旁的一曲歌,唱不尽凄婉幽怆:“孔雀东南飞,飞去难飞回。万事付东,逝者不可追……”
她在烛灯女红——正是那一件金缕绣鸳鸯的抹。
我还记得,那晚唱的是一《孔雀东南飞》。
可我舍不得脱掉,就穿着那抹陪她折腾了半宿。
当晚酒戏都散了,我晚一步来到折梅轩。
直到我站在离她们最近的桌旁,拣炸糕时一个不慎,筷掉在了地上。
对面的桌底,我娘与姨娘的手,十指相扣,地握在一起。
戏将终了,席上的观者渐起声浪。有抹泪的,有不平的,有赞叹的,有说赏钱的……台上与台,虚妄与真实,幻梦与世俗,纷纷然织到一。
我娘举起一支团扇,遮住彼此的脸庞。她和姨娘,就在那蝉翼一样薄的纱扇后面……
直到那夜,她终于对我说……
这会儿,我仍然蹲在桌底,只见姨娘挣了挣我娘的手,我娘便依着她,转过半边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