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刚来的时候,夜息问我想不想学武。我问他学武什么?他说,这儿的人多半靠杀人活着,我不学武,将来或许就要被别人杀。我那时候很为难,因为既不太想杀人,也不想被人杀,最后只跟着栉风学了一防的功夫。”
想起这些,对那时有些天真的心境所,她低笑了笑,又接着说:“我那时总以为,等我再大一些总要离开这儿的,所以夜息教我什么我都不太用心。但他对我很宽容,无论我想什么,他几乎都纵容,除了不让我接黄纸榜。”
“你知那个黄纸榜,”安知灵伸手同他比划了一,“上也不全是杀人放火的事,有时候也有一不大困难的,不过酬金很少就是了。有一次沐雨接了一个单,我偷偷跟着去了,因为她需要一个能使幻术的帮她在人前使个障法,答应我若是事成,便将酬金分我一成。那是我第一次见夜息那么生气,他罚沐雨领了二十鞭,半个月没有床,我则被关在无人居,禁足了一个月,最后那笔酬金,一分都没我袋里。”
她笑起来,过了一会儿又低叹了气。
“他是不希望你——”谢敛说了一半,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,五味杂陈一时叫他语。安知灵替他接了去:“他不希望我成为这里的一份。”
“可惜我那时候不能明白他的用意。”安知灵接着说,“他接我回来以后,外渐渐有了传言,好听些说我是他落在外的血亲,难听的——”
安知灵摆摆手,自嘲地笑:“难听的就不说了,想来你也听过一些。反正我那时候一心想同他证明,就算没有他我也能靠自己的本事在这个地方活来。”
她低低笑了一声,谢敛沉默地看着她。忽然伸手握住了她握着船桨的手,酷暑天气,她一双手却冰冰凉凉,好似从雪里捞来一般。等他的手覆上来,她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微微的发抖,甚至于将手握得太,已经有些发麻了。
“我没听到过。”谢敛眉目冷淡地对她说,“以前发生的事,你想知我也可以帮你。”
快要落山的太将余晖照在他上,盛夏的黄昏,他掌心传来的温度,远比他表面给人的觉要来得温又真实得多。
安知灵突然自嘲般笑着叹了气:“我忽然觉得很对不起你。”谢敛看着她微微挑眉,又听她说:“我好像真骗过你很多次。”
谢敛脸不太好看地飞快松开她的手:“两次。”
他看上去耿耿于怀,记仇记得十分坦然。安知灵立即:“我以后不会了。”坐在对面的人闻言瞥了她一:“这句就在骗我。”安知灵大声笑起来,连带着小船都晃晃悠悠地轻轻摇摆,谢敛看着她转过脸,嘴角也终于弯了起来。
转小船到了发的渡,太已经完全落到山去了,岸边的垂杨落在中划开一圈圈额涟漪,有蜻蜓伴着晚风停在草丛中,西边的天空大片浅紫的晚霞,像是舞娘层层染开的裙摆。
安知灵先一步上岸系好了小船,直起看了四周黄昏温柔的渡,忽然:“我许多年不曾与人一同划船归家,多谢你。”她转过脸轻轻笑了,漂亮得像是会随着太落山一同消失的晚霞,谁都抓不住她。
谢敛脑里不知怎么忽然闪过了这个念,忽然开:“我想起来了。”
安知灵转过来,略诧异地望着他:“想起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