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节(2/4)

乞丐抬起，

“喂……喂……听得见我说话吗？”一个男人的声音卑微地说。他心加速，是一个陌生而厚重的声音，但电话里总有“噼噼啪啪”的杂音。“我是你父亲……一个朋友……你听得见我的话吗……”

那天午，他送他的命中贵人去火车站，刚扬起手祝贵人一路平安，手机响了。他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说：“喂……这里是华龙宾馆……是你吗？有人要跟你说话。”

但是，乞丐痴呆的模样仿佛有些茫然，看似注视着，其实并没有看见，就像稻草人或者时装模特儿。他一时有些担心，从现在开始，难他走到哪儿，乞丐就会跟到哪儿？一个乞丐，跟他的安宁幸福没有半钱关系，他可不想在他上耗费时间。

大约是六月，太烈到可以晒化路面的沥青。他每天门或回家，注意到有一个乞丐待在离大楼十米的人行或对面坛边，是一个材大的中年人，穿棕t恤，一阔边猎人帽，肩上挂着一只灰的挎包。乞丐一直死死地盯着他，以一痴呆的姿态，一声不吭地待在那儿。

他徒劳地向对方作肯定的回答，可对方听不清他的声音。

对方好像为了样不断地向他提这个问题，其实并不关心他听得见与否。

一天，他比平常加班到更晚。晚餐时，他便看到乞丐待在路对面；班时，他透过窗，看到他仍待在原地，寸步未移。当他要推开大楼大门时，乞丐竟慢慢地越过路过来。是个中年偏老的乞丐，目光意外的锐利，刺猬似的盯着他，仿佛要从他上发现被盗窃的东西，或者榨他对以前所犯错误的羞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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声音压得越来越低，只有一些语句片段传手机。“你的父亲……托我带……在华龙宾馆12……等你来取……或者放在大堂服务……你的父亲……听见我的话……”

有一个乞丐般邋遢的影现在一片雾中。他记得那张国字脸上有几块疤痕。他没有说话，似乎也不认识。就那么一，乞丐上启动的公共汽车，一阵轰鸣，扬而去。

电话线路上有噪声，很像森林里沙沙的风声。他握住手机等待着，以免稍一动弹，就可能把这经历二十几年风雨的线拉断。

就在接到莫名电话的那年夏天，他遇到了一件意外的事。在他童年和少年时期，母亲竭尽全力使生活过得平稳、和谐，却枉费心机。他参加工作后，继承了母亲的想法，一直力求安宁地度过每一天。

“我从广东回……委托我找你……我们一起在那边生意，有一笔钱……不论你怎么想，这是好事……你听见我说话吗？”

“一笔钱……转给你……约个时间地……”

对方怎么得知他的电话号码呢？他的号码是领导帮着取来的，没有用他的份证登记。他想象对方或许是个幽灵，潜了他单位，查他的号码。多么离奇的巧合……但是，这声音太遥远，语句太不连贯。

他知这个乞丐以前没有在这里待过，也不知来自哪儿。为什么现在待在这儿？他时不时转过去看。乞丐的视线还在他的上，好像他牵住了他的球。

他急急忙忙赶到华龙宾馆，将接到的电话号码回拨过去，却是宾馆总机的声音，询问他转哪间客房。他只听到“12”两个数字，大概是十二楼，他哪里知是哪间房呢！

华龙宾馆几乎就在他单位的隔，业务往来的客人他们都是安排在那里住宿。昨晚，他们还在那里开了一间房，跟贵人的朋友们一起为贵人饯行。

他实在到失望，在十二楼和带“12”的房间寻找一遍，没有他想找的客人。他是希望找到对方的，虽然不一定是他的父亲。这么一段时间以来，母亲已过世，没必要再带怨恨，父亲可能变成什么样呢？

男人的声音在重复：“……你一直在听吗？我这就把话筒递给跟你通话的人……”

这请人代拨的电话他已接过几次，但每次接听却又没有声音。他猜想这次肯定又是如此。无声的电话如同一首很悲伤、很悲伤的歌，没有歌词，却应着韵律。

他到底是他父亲，还是父亲托他过来的。不一会儿，他再也听不见对方的声音。只是对面似乎传来什么东西被翻倒在地的声音，或者直接有人摔了楼梯。

他默默地住那目光，将提包夹在腋，静静地站住，一字一顿心虚地问他：“你有什么事吗？”

他以为这声音应该来自地狱。从他跟着母亲四飘零的记事起，“父亲”这个词便一直在奈何桥的那安息。母亲说父亲是个恶人，死了肯定地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