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淡声:“什么?”
她坐起:“你在外名声不好。”
谢无皱起眉,眯看了她半晌,蓦地笑了:“这么直,一都不怕我了?”
她气定神闲:“早就不怕你了。”继而叹气,“我家世代忠良,你……你就……”
“我知,佞臣嘛。”谢无咂一咂嘴,“但你怎么想?”
“什么怎么想?”
“我不肯放你回去,若你爹娘非要你回呢?”他的目光在她面上逡巡着,“你愿意听谁的?”
温疏眉一懵。
她方才是兴得过了,被他这么一问,她才发觉还有这样一个问题。
其实若自私些讲,这原不是她非要心的事。不论是爹娘还是谢无,都比她更有权有势,也都疼她。若他们两方相争,不论谁赢了,她都不会吃亏。
可她没那么自私,也不想他们两方相争。
温疏眉心便记住了这事,暗想待得爹娘回京,便定要先将此事与他们说个明白,告诉他们谢无待她是好的,大家不要闹得那样难看。
循着这个心思再想去,她又猛然惊觉——相较于回家再好好嫁人,她竟是更愿意留在谢府的。
她也不知自己这样想对不对,说不清自己究竟着了什么。只是这些日过来,她愈发觉得谢无是极好的人。若她另嫁,能不能再找到一个这般悉心照料她的人,是不好说的。
如若遇上陆司明那般的,也就罢了,她左不过在宅里会吃些亏,他又看不清楚,让她免不了受些委屈。
但若遇上陛那样的呢?
她都不敢设想那样的暗无天日。
温疏眉却没料到,爹娘人还未至,奏章先到。
腊月初三,父亲一封血书呈中,痛陈谢无宦误国,历数其数条罪状。
如若放在从前,这样的奏章都落不到皇帝手中,谢无伸手就可挡。可现有了东厂,两方相互牵制,事便不太好办,西厂当差的宦官们只得看着靖国公的血书被呈建极殿。
约莫两刻之后,正在书房里给两个孩写字帖的谢无拿到了血书的誊抄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