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就不为父母想一想?一家人避到这里,等于隐姓埋名,为的是要躲开家,你这样岂不惹人疑心?倘或了底细,有人到衙门去告密,怎么得了?”
一颗心都在研生上的琴娘,哪里想得到有这样严重的利害关系,一经说破,汗如雨,不安极了!“娘,娘!”她有急切悔过的神态,“请你放心,从今以后,我决不提半个‘’字。我自己心里知,守着我自己的志向就是了。”
“这话也错了!”王太太接说,“外面正有人疑心我们跟家有牵连,你现在不肯另嫁,不就是明明告诉人‘我家跟家是至亲’?”
这才是大可悲哀之事!琴娘泪如泉涌——势迫,竟连守节都不可能,左思右想,唯有安亲心,于是毅然答:“我明白了!不过恋旧亦是人。娘能不能答应我,三年以,不谈这件事?我今年才十五,还要跟娘学家务持,别的事也还谈不到。”
“这当然可以。不过,婚事要看缘分,如果有了门当对的好机会,错过了也可惜。”
这就等于拒绝了她的要求。看样娘的恨不得上就把她嫁了去,断绝祸。这样法也未免太狠了些,琴娘自然忍不住伤心。
王太太也颇为失悔,亲生骨,不该这样相。因而赶将琴娘搂在怀里,一面替她拭泪,一面安她说:“不要这样!父母不是不讲理的人,会什么不近人的事。说来说去,是为了一家大小的祸福。你能谅父母,父母不会不谅你的心事。洗洗脸,吃饭去吧。”
“姓李,是至亲?”这使得新近落成的“后乐小筑”的主人范慕希困惑了!他没有这门至亲,然而他不愿意直截了当地代司阍“挡驾”——三十年中南来北往,结过许多明末的遗民志士,也许这时候到门的访客就是其中之一,说是“至亲”,无非假托,且见了面,自有分晓。
于是他说:“请到小厅去!”
见了面大为诧异,确是至亲,却不敢相认,因为面貌变化得太多了。
访客先开了:“表哥!”
面貌变了,声音未变,范慕希很快地问:“你是锡爵?”
“是的,十六年不曾跟表哥见面了。”
“是啊,所以我一时不敢认。”范慕希问,“表弟,你怎么姓了——”范慕希蓦然意会,自己缩。
“表哥!”王锡爵也赶打断,放低了声音,“为了遮人耳目。请你告诫门,不必说我到过府上。”
“不要!你的遭遇,我也约略知。”范慕希细看王锡爵,一袭青袍,境况寒酸,便即问,“想来近况不好?”
“唉!一言难尽。”王锡爵把低了去。
范慕希生侠骨,恻隐之心大起。“表弟,”他拍着说,“不必发愁,一切都在我上。来,来,请到我书房里来,细细谈一谈别后光。”
于是倾杯话旧。王锡爵细叙了受家牵连、不得不迁到苏州避祸的经过,以及这两年连番不幸的遭遇。
“先是我一目失明,”王锡爵又指着右说,“这只睛怕也难保,无法授徒为生,全靠人十指生计。”
“是的。”范慕希说,“我久知表弟妹有‘针神’之目。”
“起初倒也还好,都赞赏人的绣件,上门求教的很不少。哪知,唉!”王锡爵叹气,“人始终忧虑不释,白天辛苦,晚上失眠,终于一病不起。如今全靠小女接替。无奈小儿敬熙才五岁,姊代母职,又要持家务,实在也腾不多少工夫来刺绣。”
“不幸之至!”范慕希想了想问,“我记得我们分手那年,正是表侄女刚生,今年十七了吧?”
“是的,十七。”
“亲事呢?”范慕希问,“家是此生无望了!总要有个打算才好。”
“人生前答应过她,三年以,不谈此事。所以我也一直不曾注意,且等满了三年再说。”
“呃!”范慕希又问,“那么,表弟,你今后作何打算?”
“姓名不能见人,家乡亦难回来,而且又有残疾,”王锡爵凄然反问,“表哥,你想我能作何打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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