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痴痴地听着,不知说什么好。她没有想到他误解了她的意思,但并不觉得诧异,只是惋惜这样妙的话,没有能等到适当的时机来说。
假咳嗽是她父亲她回去的暗示。她知父亲对她和他早有了很好的打算。她常来找他是父亲所默许的,但不许她逗留得太久。而今夜,绝不可能听见假咳嗽的声音,只不过不便告诉他。
“说有一个孩,七岁的时候,他妈妈带他去看戏,看到一半,他妈妈替他买了包栗,叫他好好看戏,说有事去一,回来接他,结果一去不回。”
“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呢?”她有难诉的幽怨,“你知我不会的。”
他似乎很满足,握着她的手放在他前,嘴角有一朵安详的微笑。好久,他放开她的手说:“回去吧!待会儿你父亲又该假咳嗽了。”
“来!”他的脸终于恢复正常,并且慢慢浮现表示信心的微笑,将往床里缩了一,说,“你躺来,我告诉你。”
“好,只讲一个。讲什么呢?”
她勇敢地驱逐了她自己的跟他并卧在一起的影,躺了去,面对着面,听见自己的心,也听见了他的浊重的鼻息。
他不响。她忍不住转脸去看他。她的影跟他共一个枕并卧在一起,这使她意识到她正在一个完全背光的有利位置,乃得毫无顾忌地去观察他的反应。
“姓陈的没有想到这是一计,匆匆忙忙跟姓于的赶到植园,一看没有他表婶,就问:‘你表婶呢?’
“哪一个?我忘了。”
“‘这里不是法,用不着审查资格。我只问你,你是不是打算跟我表婶一起离开台北?’
“一听说不是太保,姓陈的上变得很轻松了,学国人耸耸肩膀说:‘你凭什么资格来问我?’
他鼻里哼了一,带冷笑的意味。她打了一个寒噤,告诉自己要镇静。
“怎么个法呢?第一不能向表叔透,那样会把事搞坏,最低限度他们夫妇的会破裂。也没有办法跟表婶去说,她不但不会承认,而且会把姓于的臭骂一顿再赶去。研究来,只有找那坏男人办涉最好,这叫釜底薪。
“姓于的冷笑一声,说:‘哼,你别梦!你以为我不知你们的事?’
“让人不放心的是你!”她在心里说。
“你在笑我吧?笑我痴心妄想?”
“主意打定,姓于的去找那坏男人。那人姓陈。姓于的说:‘陈先生,我表婶请你到植园去,她有要话告诉你。’
“上次没有讲完的那个。”
“还早。”她说,“讲个故事!”
她预料他的神态,将是惊惶多于窘迫,而她看到的却是窘迫远多于惊惶,就像一个正在接受试的学生,连问题都搞不清楚时的表一样。
“姓陈的很生气,但是上又赔笑脸说:‘喂,小老弟,有话好讲。你是哪帮哪派,报个“万儿”过来,我请客你个朋友。’
“你讲到有个坏男人,勾引那姓于的人的表婶……”
“你不是不听那个故事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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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上次讲到哪里了?你提我一个,我好讲去。”
“当时我觉得太凄惨了,所以不要你讲去。不过,”她想了一,接去说,“不听完它,老摆在心里,总好像一件事没有了,怪不是味儿似的。”
“是的,我知你不会。但我总是不放心。”
“噢,我知了。”他说,“姓于的那表婶是填房,比他表叔小了二十岁,有两个孩,大的才五岁。坏男人勾引他表婶私奔,让他发觉了。他想:表婶要跟人一走,懦弱的表叔会气死,两个小表弟没有人照料,最后又得靠亲戚抚养。这就跟姓于的小时候的遭遇完全一样,他不能不。
“姓于的又好笑,又好气,‘什么“万儿”不“万儿”,’他说,‘你瞎了,当我太保!’
“‘你为什么不去问你表婶?’姓陈
“如果说我对未来有什么打算,那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像这样在一起轻轻说话。但是,”他的声音低了来,“仅仅是一个希望,一个希望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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